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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涼夜已成夢

發(fā)布時間:2017-09-27 10:24:28
核心提示:  《誰曾賦我舊時光》  正文共11章本卷共19216字  1.雨淚殤:無顏女2.聽說愛情回來過3.天空  4.離人節(jié)5.檸檬香沁入了我的
   《誰曾賦我舊時光》
 
  正文·共11章本卷共19216字
 
  1.雨淚殤:無顏女2.聽說愛情回來過3.天空
 
  4.離人節(jié)5.檸檬香沁入了我的心田6.初戀有點甜
 
  7.即時生效8.你快樂我內(nèi)傷9.殘忍的溫柔
 
  10.清風(fēng)吹過,淚眼迷潸11.灰太狼終于吃掉了喜羊羊
 
  深深吸一口氣,一手輕輕拎了裙擺,一手握著麥克風(fēng),小心翼翼地踩著從不曾穿過的、足足有七厘米的高跟鞋走到了舞臺上。莘縣信息港m.nuodekang.com.cn編輯部獲悉“感謝舞蹈系的同學(xué)為我們帶來的精彩表演。”她努力笑得溫柔甜蜜一點,努力站得姿勢優(yōu)雅一點去報幕,“交通安全很重要,交通規(guī)則要記牢,現(xiàn)代生活很時髦,騎車千萬要帶……安全套!”頓時,臺下一片靜默。許微言一個人站在舞臺上,仿佛看到舞臺上方正中那條碩大而亮紅的——博物館地質(zhì)展廳落成典禮——條幅正在赤裸裸地嘲笑著自己,而舞臺下方各位捐資BOSS,外加校長書記各院導(dǎo)員以及各位同窗好友,齊刷刷地低下頭去。就在這無數(shù)顆大白菜梆子中間,她也默默地看到了臺下一側(cè),耿嘉城霎時變得漆黑一片風(fēng)云色變、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臉。集體謝幕一結(jié)束,許微言就抱頭鼠竄地從后門溜出了禮堂,連妝都顧不上卸,蹲坐在禮堂后門的臺階上默默地迎風(fēng)淚流滿面。呆咪倒是上躥下跳,興奮之情溢于言表:“二二你太猛了,沒給我們流氓團伙丟臉!”許微言正要說話,遠遠地就看見一個人站在停車場門口,僅僅就是那么站著,可還是讓她覺得風(fēng)度翩翩、卓爾不凡。天色雖然是有些暗了下來,可那人那身段,抽煙那架勢,甚至那彈煙灰的習(xí)慣性姿勢,許微言就算是再弱視都能一眼認出來那是耿嘉城。呆咪見許微言沒了動靜,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耿嘉城。她嘿嘿一樂,伸手一指:“二二,有帥哥出沒。”“真是的,想我就直接說唄,還偷偷摸摸來圍觀……我又不是不回去……”許微言摸了摸下巴,捏了捏鼻子,回頭對呆咪說,“你從那邊去找老大玩吧,或者回家回寢都成;仡^我再聯(lián)系你,啊,不對,下禮拜我給你打電話吧!”說完,她就毫不留情地一把把呆咪給推了下去。“!”呆咪一聲慘叫
 
  “趕緊走,別叫!”許微言邊幫她把她那個碩大無比的包扔下去,邊壓低聲音威脅。呆咪上下打量了許微言一眼,接了包,說:“晚上給我打個電話,我好確認一下你還完好無損。哎,對了,你打發(fā)我走了,你干嗎去呀?”許微言朝呆咪眨了眨眼睛:“你趕緊撤退,我去會會前頭那朵帥哥,順便觀察觀察他身旁有沒有一朵水靈靈的嬌花。”呆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她一手撐了臺階,也跟著跳了下來:“快去快去,你要再不走,小心我去跟你搶大師兄。”大師兄是呆咪的軟肋。她一聽就一把拎了包,頭都不回地一溜煙跑了。許微言趕走呆咪,正要朝耿嘉城撲過去,沒想到看到耿嘉城的臉朝一側(cè)一偏,原本靠在墻邊的身體也直立了起來,朝另外一個方向迎過去。順著他的視線,許微言就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臉上帶著微笑,朝耿嘉城一步一步走了過去。大概是因為讓對方等所以有些抱歉,她朝耿嘉城聳了聳肩,有些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耿嘉城也朝她一笑。他的笑也是許微言熟悉的溫柔,他人又英俊,笑起來仿佛真的是春天的那股微微的風(fēng),淡淡地、滑滑地、慢慢地拂過臉龐的時候讓人不由得覺得溫暖貼心。原本以為這樣的微笑只有自己能看到,沒想到這只是他的一種禮貌。許微言頓時黑了臉。她好整以暇地把身上演出服寬大的裙擺胡亂揉了兩把,弄成個皺皺巴巴像是摔了一跤似的模樣,然后反手把腳上的高跟鞋脫了一只,握著鞋底在臺階上使勁兒一磕!七厘米。受力點準確。
 
  發(fā)力猛。隨著“嘎嘣”一聲,鞋后跟被她如愿以償?shù)卣鄢闪藘山。然后她手里拎著一只被不小?ldquo;摔壞”了后跟的鞋,踮著一只腳,一跳一跳地迎面朝耿嘉城跳過去。果然不出她所料,耿嘉城一見這樣不端莊的許微言就皺起了眉頭。初夏的天氣其實已經(jīng)很熱了,他穿著黑色正裝,嚴嚴實實地打了領(lǐng)帶,身邊一位華服美人,怎么看都怎么讓許微言覺得熱氣騰騰,渾身都像是一氣源,一個勁兒地冒白煙。林婉怡不明就里,目光只是略微朝漸漸靠近的許微言一瞥,然后接著朝耿嘉城發(fā)嗲:“嘉城,晚飯你還沒來得及吃吧,現(xiàn)在還早,要么我們一起去吃個便飯?”這時許微言離他們倆還有一段距離,只裝著什么都沒聽到,一個勁兒埋頭苦跳,邊跳邊想,吃飯是發(fā)展可持續(xù)奸情的第一步。耿嘉城朝著許微言的方向,看地上的黑影一竄一竄,一竄又一竄,沒有出聲。林婉怡見耿嘉城沒動靜,又有些訕訕地說:“如果不方便的話那就改天吧。”“沒關(guān)系的。”耿嘉城終于有了反應(yīng),聲音還是淡淡的,“這么晚了,你要沒事的話,那就一起吃飯吧。”“沒事沒事。”林婉怡臉上頓時一亮,一雙原本就水波瀲滟的雙眼緊緊盯在耿嘉城臉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我當然沒事的。”嗯。男方接受邀請,可持續(xù)奸情的第二步有可能要進行。許微言還是不動身色地邊跳邊想。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萬一不小心再來點紅酒助興,說不準一個激動就干柴烈火了。許微言心里一琢磨事情有變,低著頭皺了皺鼻子,繼續(xù)一跳一跳地朝對面兩人靠近,既不看耿嘉城黑如鍋底的臉,也不看林婉怡看自己同情中加鄙夷的眼神,只是堅忍不拔地順著路朝前走。只是跟他們兩擦肩而過那一瞬間,她一個不小心腳一歪,直直地撞到了林婉怡肩膀上。林婉怡身嬌體弱,加之身側(cè)又有心儀某男士,自然沒許微言這么魁梧和抗打擊的身形,于是,林婉怡一個趔趄,腳下不穩(wěn),直直地朝耿嘉城懷里倒過去。恰好就是一多米諾骨牌——許微言拽著林婉怡的肩,毫無形象地一手摟著林婉怡的脖子,一手拽著林婉怡腰附近的衣服;林婉怡卻摟著耿嘉城的雙臂,身體前傾,幾乎整個人都趴進了耿嘉城的懷里;耿嘉城作為最后一個尚能直立的人,手恰好也不偏不倚地環(huán)在了林婉怡盈盈一握的纖腰上。溫香軟玉,投懷送抱。這結(jié)果還真是讓原本一心想看美人出糗的許微言始料未及。她原本打定主意讓這美人在耿嘉城面前吃點癟,沒想到平白讓耿嘉城吃了美人的豆腐。“對不起對不起。”許微言趕緊人模人樣地道歉,邊道歉邊趁著林婉怡低頭的空當朝耿嘉城眨了眨眼。“沒關(guān)系的,沒關(guān)系。”林婉怡看在許微言推波助瀾地完成她非禮耿嘉城的心愿,對許微言也是格外客氣,從耿嘉城懷抱里抬起來的一雙眼睛笑得彎彎的,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說,“哎,你不是剛才那位……”許微言抬頭一看耿嘉城臉上全寫著“看你還要干什么”的表情,頓時覺得有點無趣,隨手把手中的鞋扔到地上,伸腳穿了進去,撇了撇嘴說:“見笑了見笑了,口誤,真的是口誤。”林婉怡輕輕一笑,百媚千嬌,回眸在耿嘉城臉上風(fēng)情萬種的一瞟,臉上帶了點不自然的潮紅,然后才從他懷里掙脫出來道謝:“謝謝。”耿嘉城一直沉默著,此時一雙漆黑的眼睛在許微言亂七八糟的身上一轉(zhuǎn),然后朝林婉怡彬彬有禮地溫柔一笑:“應(yīng)該的。”許微言伸手拽了拽衣角,頂著一張花里胡哨濃妝艷抹的臉,微微朝面前兩人一點頭,轉(zhuǎn)身繼續(xù)朝前走。她身后傳來耿嘉城帶了點關(guān)心的聲音:“沒關(guān)系吧?”“其實……”林婉怡的聲音里帶了點欣喜和甜蜜,可更多的是哀怨,“腳稍微扭了那么一點點。”“那我送你回家吧。”耿嘉城幾乎是帶了點笑意地說?靠靠靠靠!這就是那位前兩天新來的女秘書吧耿嘉城!你這到底是在招女秘書還是在征婚呢你耿嘉城!才來兩三天就去姓叫名這么親密同事一家親了是吧耿嘉城!趁了大好機會就在美人眼前獻殷勤你沒事找抽呢是吧耿嘉城!許微言走遠了兩步,掏出手機咬牙切齒地壓低聲音打電話:“耿嘉城,晚上十點之前你要是敢不回家,別怪我心狠手辣對你下毒手!”許微言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她習(xí)慣性地開電腦連網(wǎng),進游戲的空當刷論壇。只是短短的九點到十點,她看了不下兩百次電腦旁的那個小小的電子鬧鐘。這鬧鐘原本是不久前耿嘉城買給她的。大四下半年實習(xí)開始,許微言早早就跟院里說是自己找到了實習(xí)單位,并且保證好好珍惜實習(xí)機會。可回家她就跟耿嘉城撒潑耍賴,死活不去上班只要個公司的公章全當自己圓滿實習(xí)結(jié)束。耿嘉城向來都拗不過她,在她上躥下跳了大半夜之后終于再次不堪荼毒,端著杯子靠在廚房門口,皺著眉打量她:“小言,你現(xiàn)在不上班我沒意見,可你總不能一直這樣不著邊際地玩吧?”許微言躺在沙發(fā)上大言不慚:“我怕什么,這不有你嗎。”“現(xiàn)在有我是沒錯。”耿嘉城循循善誘,“日后哪天你嫁人了也這樣?女孩子還是經(jīng)濟要獨立了好,走在哪里都底氣足。”許微言撩起眼皮瞟了眼耿嘉城,伸手自茶幾上抓了個蘋果,“嘎嘣”一聲啃得清脆:“嫁人了也有你啊,只要你能天天賺錢我就賠不了,我怕什么!”邊說她邊把一只腳搭上茶幾,又咬了口蘋果,抬眼就又看見耿嘉城還是站在廚房門口沒動彈,只是微微瞇著眼,兩道濃濃的眉毛蹙在一起,鼻翼落下了微微的陰影,仿佛在思索著什么。許微言的心里就又是一動,仿佛是有把小刷子輕輕從心上刷過去,帶著點微微的冰涼和刺癢。她撇了撇嘴,把手中的蘋果朝耿嘉城一揚:“吃不吃?”他搖了搖頭。許微言翻了翻白眼,又咬了口蘋果,順手從桌上又拿了一個在手中拋上拋下地玩。拋了兩次又覺得沒勁,打著哈欠站起來,朝耿嘉城一努嘴,“我上去睡覺,你也早點睡吧。”他還是倚著廚房門,只點了點頭說:“好。”許微言邊拖拉著拖鞋上樓,上了兩個臺階之后又折下來,把手中的蘋果扔在耿嘉城懷里,斜著眼說:“你放心,等我該滾蛋的時候我自然會滾蛋,不會礙著你事的。”他一蹙眉:“小言,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行了行了,我知道。”許微言突然煩躁異常,胡亂打斷他的話,“我知道的你別多想。你早點休息,別熬夜太晚了,注意身體。啊,還有,不許在家里抽煙!”說完,她幾乎是一步兩個臺階地朝樓上走了上去。進了臥室她還是覺得煩躁,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不想消停,洗了澡出來還是覺得煩悶。剛才耿嘉城的話一字一字的敲著許微言的心:日后哪天你嫁人了也這樣?長這么大,這是耿嘉城第一次跟她提起這個事情來,用這樣平穩(wěn)的、如同長輩對晚輩的口氣,帶著點關(guān)心和寵愛的皺眉說,日后哪天你嫁人了,也這樣?這句話幾乎成了一根毒刺,促不及防地、直直地戳進許微言的心里。她開電腦進游戲,一個人拿了根新手木棒蹲在新手村的某個旮旯里砍怪。可憐的一級小兔子被她一擊致命,紛紛躺倒在地,然后慢慢化成了一個空白的霧氣消失。這樣迅速。仿佛那樣短短的交集,那份短短的存在,只是為了讓許微言從一個一級的小姑娘一直升到頂級醫(yī)生。而它們,只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如同這些年的耿嘉城。不管許微言心里再怎么依戀,再怎么不想割舍,總有一天她還是不得不離開他,去奔赴另外一段全新的生命。可最悲慘的莫過于,他竟然從來都不知道,她對他這般深深的眷戀!径繌哪且蝗臻_始,許微言開始了顛倒日夜的生活。早上耿嘉城起床的時候她下樓跟耿嘉城打招呼吃早餐,然后上樓蒙頭睡覺,一直睡到下午四五點再起來吃飯,吃過飯就蹲在游戲里慢慢打怪升級。被極品導(dǎo)員折磨得要死不活的呆咪說,許微言悠閑的幾乎要人神共憤?晒⒓纬强此难酃饪偸菐Я它c了然,在某天早上一起吃飯的時候遞給她一個小小的鬧鐘,臉上還是帶著慣常的溫和:“小言,注意作息時間。”許微言伸手撈過鬧鐘瞄了一眼,“嗯”了聲沒說話。“我知道你臨近畢業(yè)覺得煩躁。”耿嘉城說,“可你這樣也不是辦法,以后把玩的時間改在白天吧,晚上好好睡覺。”許微言齜了齜牙:“你別瞎操心了,我這像是畢業(yè)綜合征嗎?實話說吧,我巴不得趕緊畢業(yè)呢,畢業(yè)了我好去四處溜達去,保不準我就在某個地方遇上一帥哥任我調(diào)戲,回頭就把正事給辦了。”耿嘉城輕輕一笑,一雙漆黑的眼睛盯著她:“這個我支持,要么改天我介紹幾個青年才俊給你?”許微言突然就黑了臉,把手中的湯勺“當啷”一聲扔進碗里,抓起紙巾擦了擦嘴:“不吃了。”“小言?”耿嘉城有些詫異,“你怎么了這兩天?動不動脾氣這么大。”“我一直都脾氣大!”許微言頓了腳步,只把臉朝后扭了扭,眼角掃著耿嘉城,“所以你沒事甭來招惹我!”說完她就噔噔噔地上了樓,留下耿嘉城在樓下,望著濺了滿桌的豆?jié){苦笑。許微言跑上樓倒覺得自己矯情,齜牙咧嘴地對著鏡子拍自己的臉:“許微言你不能跟一個三十二歲的大叔斤斤計較,許微言你得明白……”明白,從十五歲開始他幾乎充當了你的監(jiān)護人,如同一個父親般地照顧你寵愛你,幾乎把陌生人的感情磨成了親情;明白,他有你不知道的另外的人生,如同一個重重的繭一層層包裹;明白,他會疼你寵你照顧你,會給你星星給你月亮,唯獨不會給你一種叫做愛情的東西。這就是許微言二十二歲的,愛而不可得的人生。鬧鐘指針到了晚上九點五十八分的時候,許微言下樓把大門從里關(guān)了個嚴嚴實實,邊關(guān)還邊朝門上狠狠踹了兩腳。踹完了,她又拔了電話線,叉著腰上了樓,手里拎著手機端詳半晌,摁下了關(guān)機鍵。許微言連游戲里那一個個的怪物也不砍了,拉黑了整個二樓的燈以后坐在陽臺上的躺椅上邊假寐邊啃一個蘋果。她把蘋果咬得嘎嘣清脆,聽起來就幸福無比,可吃在嘴里如同嚼蠟,什么味道都沒有。躺椅旁的小桌子上擺著那個小鬧鐘,綠色的熒光指針顯示:十點十五分。耿嘉城還沒有回來。其實耿嘉城也不是沒有這么晚回過家。他忙起來的時候,連續(xù)一個禮拜不回來也是常見的事。唯一能天天十點前回家還是在最初那一年,許微言正是中考后的暑假,精神狀態(tài)又極度不好,巨大的打擊讓她整個人幾乎都像是要崩潰。當時耿嘉城的公司也正在搖擺不定的時候,他整天忙得四腳朝天,恨不得一天能有三十六個小時,可還是記得天天十點前趕回來,跟許微言說說話聊聊天,然后給她熱一杯牛奶,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她哭過,鬧過,自閉過,可最后還是在耿嘉城的懷里熬過來了,在他溫柔的、帶著心疼的話語中站起來了。隔了這么久,許微言還能記起割腕那一次,她虛弱地從昏迷中醒過來,還沒睜開眼睛,就感覺到身側(cè)一個
 
  寬厚的手掌握著她的手,一根微量的手指輕輕從她的手腕上滑過,像是一股冰涼的泉水,緩緩從她的手腕上流淌過去。然后她就聽到了耿嘉城的哽咽聲。他帶著心疼地哽咽著,低喃著:“小言,你不能這么做,你不能就這么放棄。我答應(yīng)過你爸爸,給你一個最完整的未來。我要替他給你披上婚紗,看你嫁人生子,看你幸福,看你一直幸福。”那個瞬間,聽到“幸福”兩個字的許微言失聲痛哭。她哭得聲嘶力竭,用完好的那只手緊緊摳著耿嘉城,還攥了一小半的床單,整個手背上的關(guān)節(jié)都泛了蒼白色,渾身都在顫抖。那是她自從聽到父母雙亡后第一次號啕大哭,幾乎是要哭破了嗓子,整個人都在抽搐著、顫抖著,眼淚根本不是在流,而是在涌——像是山間汩汩流出的泉,大串大串地朝外冒著,很快就打濕了小半面床單。淚眼蒙眬中,她仿佛看到了父親,帶著微笑和了然的眼神,遠遠地看著她,對她說:“小言,你要乖乖地聽話,好好地活著。”一切仿佛都還是在現(xiàn)實中,卻成了此生再沒有的奢求。許微言只知道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嘴里低低地在念著什么,抽抽噎噎的,聽不清楚。耿嘉城摟著她,一個勁兒地拍著她的背,柔聲哄著:“小言,小言你別哭,你別哭。”唯獨她自己知道,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后來她從耿嘉城嘴里得知,當時自己一個勁兒地說著兩個字:“別走。”可以說,幾乎是那個最為黑暗的高中三年,除了壓在身上的股票有著沉甸甸的物質(zhì)感,幾乎失去整個世界的許微言在耿嘉城的呵護下,一步步恢復(fù)成現(xiàn)在這樣茁壯的、嬉皮笑臉口無遮攔的小流氓。
 
  可是,當許微言長大的時候,耿嘉城卻不肯再給她一次懷抱。第二天許微言從躺椅上爬起來,迷迷糊糊地去洗了澡,直到坐到餐桌前才反應(yīng)過來:耿嘉城居然就真的一晚上沒有回來!她毛毛躁躁地翻了件衣服出來套在身上,開了手機,邊給耿嘉城打電話邊“咔”一聲推開了門。門在許微言身后發(fā)出一聲巨大的聲響,“哐當”一聲如同宣泄了她憤怒的內(nèi)心。誰知道還沒出大門,許微言就聽到耿嘉城那熟悉的鈴聲從自己背后傳了過來。許微言連忙掛了電話,回頭一瞧,嘿,還真是他。耿嘉城坐在院子里的那個小秋千上,倚著一側(cè)的繩子睡得正熟。他的西裝外套被脫了下來放在一側(cè),上頭還擱了包煙;他銀灰色襯衫的第一顆扣子也解了開來,領(lǐng)帶被隨手扯松,松松垮垮地吊在脖子上。再往上是他略微帶了點青色的下巴,弧線幾近完美的柔和,鼻翼輕輕翕動,顯然沒有被剛才的關(guān)門聲和手機鈴聲吵醒。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到底在這里躺了多久。她一腳踹上秋千架,看似力大,實則秋千連動都沒有動一下,耿嘉城依舊睡得深沉。許微言停在耿嘉城兩步之遙的地方站了許久,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盯他的眉,盯他的眼,盯他的唇,盯他的下巴。她明明心里氣得咬牙切齒想撲上去問個清楚,偏偏又舍不得?此敲蠢,只是覺得心疼。到底得累成什么樣才會睡得這么死?如同之前的每一次,看他醉酒胃疼,看他熬夜疲憊。許微言臉色青黑地替他脫外套,給他披毛巾,幫他沖藥熱開水,明明嘴上全是抱怨,可還是抑制不住地心疼他?此敲雌疵毓ぷ,那么拼命地努力著,卻從來都不想讓許微言知道?伤贾,只是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的好,以為這樣便可以一直都留著他,以為這樣自己便永遠不用長大,永遠是耿嘉城的小姑娘。幾乎就是在這個瞬間,許微言終于下定了決心。“我保證,全心全力遵守公司一切規(guī)章制度,并且嚴格按照公司標準要求自己……”許微言在餐桌前雙手高舉做發(fā)誓狀,“關(guān)鍵一點,我保證不在公司透露和董事長您有任何私人的、非正當男女關(guān)系。”耿嘉城原本還一本正經(jīng)地聽著,聽到最后一句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什么叫私人的、非正當關(guān)系?”“哦,這個是口誤。”許微言改口改得飛快,“我的意思是,堅決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我跟您天天住在一個屋檐下,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我們倆的同居事實。”耿嘉城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小言,你什么時候?qū)W得這么……”“啊,這個又是口誤……不好意思啊,我交友不慎,被呆咪帶壞了。”許微言口頭吃了耿嘉城豆腐,悠悠閑閑地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睛,“總言而之,耿董事長你只要明白我一心為公司拋頭顱灑熱血的迫切心情就可以了。我保證,不破壞你跟任何意味美女勾搭的機會,同時全心全意為您創(chuàng)造一切可創(chuàng)造機會,幫您利用一切可利用理由。”耿嘉城忍不住扶了扶額。遠在寢室的呆咪,在睡夢中打了個噴嚏。“想來就來吧,這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公司。”耿嘉城朝許微言一笑,略一挑眉,“只是,如果你是以實習(xí)生的身份進來的話,我不會給你安排特殊職位的,只能按照公司所有實習(xí)生的標準去銷售部。行不行?”“行!”許微言頓時就來了精神,“只是,銷售部是去干什么?賣房?還是背樓盤資料?我提前說好了,我可不是以實習(xí)生的身份進去的,我是為了成為中天的正式員工而進去的。”耿嘉城喝了口豆?jié){,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不是吧,我去當個小職員你怎么愁成這樣?”許微言嘴角一抽,“你該不會是嫌我礙事吧?”“你想到哪里去了。”耿嘉城又伸手揉了揉肩膀,“我只是一晚上睡在外頭,腰酸脖子疼罷了。”“你昨晚吃什么了?”“送林婉怡回家之后幫她叫了份外賣,我自己出來又隨便吃了點。”耿嘉城解釋。許微言默默縮了腦袋開始喝豆?jié){,邊喝邊拿眼神瞄耿嘉城。只見耿嘉城邊揉著太陽穴邊喝豆?jié){,眼圈下仿佛還有點青色,倒是跟他的下巴交相輝映,相得益彰了一番。她就嘿嘿一笑。耿嘉城掃了她一眼:“樂什么?”許微言抿了唇,一雙眼睛朝他瞪了瞪,挑了挑眉:“我要去公司打聽八卦,看看各位美女們有沒有對你表示覬覦。我一想,喲嘿嘿,只要我掌握了證據(jù),回頭你就沒法再批評教育我了。我開心。”她邊說,邊挑釁般地揚了揚下巴。耿嘉城卻是一笑,一口喝光了杯中的豆?jié){,邊拿紙巾擦了擦嘴角,邊用眼角余光掃著許微言:“果然還是小丫頭。”一句話說的,許微言又朝他不屑地皺了皺鼻子。
 
  《秦箏緩弦歌/虐歌:秦箏緩弦歌》作者:唐綰/一心一諾(完)
 
  本文溫暖+小虐,非坑,喜歡這類文的朋友盡管跳吧!Part.1
 
  炎炎夏日,雨水頻繁。高照艷陽天轉(zhuǎn)眼烏云密布,天邊滾滾如浪涌的厚厚云層漸漸覆蓋城市上空。云影光斑落在葉弦歌的鏡片上,掠起一層層流水似的暗影。她仰首,鏡片后那雙半瞇合的眼眸略去云影光斑,映落的只有她眼前那個巨大的廣告牌——
 
  剪影的側(cè)面,深邃的遠眺,時隔六年,他已不是當年的他,她也已失去了最珍惜的一切,家庭、親人、戀人……仿若天空涌動的無形的氣流。她五指撐開,高舉過頂,并不明亮的陽光從她指間灑下,她莞爾一笑,面對廣告牌上的模特,心中默念,“秦箏,好久不見。”
 
  大雨滂沱,頃刻間潑灑大地。馬路上盡是手掩頭頂,狼狽找地方躲雨的行人。
 
  弦歌隨著人流一路小跑,雨水濺星打在她的眼鏡片上,她的世界隨這場突如起來的大雨般,陷入混沌。
 
  一輛飛馳而過的布加迪威龍碾過街旁的積水,激起半人高的水浪,冰澆似的潑在弦歌身上,狂風(fēng)鼓吹著街旁綠樹,風(fēng)削過弦歌濕透的白襯衣,沁水后的清涼從她每一個貼在襯衣上的每一個毛孔滲入,她倒吸一口氣,惱怒轉(zhuǎn)身瞪著那輛快得沒影的豪華跑車,心中暗叫倒霉。
 
  在英國獨自生活的六年,將她的脾氣磨之殆盡。她猛跺腳,把頂在喉間的惱罵生硬咽下,一扭身,索性在雨中漫步。
 
  這座城市,她曾生活了22年,離開了6年,再度歸來時,除了廣告牌上那個男子,似乎一切都那么陌生。不,就連廣告牌上的他,都已不是她認識的他了。
 
  現(xiàn)在的他,是“天王巨星”、“國民王子”、“最后一個貴族”——
 
  秦箏,這個名字無論在哪里提及,都會引起尖叫。
 
  “他們倆真般配……”坐在她身旁的一對學(xué)生模樣的觀眾竊竊私語,因花癡將聲調(diào)提高數(shù)倍,“秦箏太帥了……我不行了,暈了。”
 
  “我在土豆網(wǎng)上看昨天首映禮的視頻,姜凌紗明顯對秦箏有意思嘛!可惜我們家秦箏看也不看她一眼,怎么辦怎么辦?我愛死他了!”
 
  “那個視頻我也看了!你注意到他昨天戴的項鏈沒有?我專門在淘寶上找了一條一模一樣的,超美!只要是我們家箏箏的,怎么看都好看!”
 
  “沒錯沒錯!”
 
  兩個人一拍即合,興奮不已,卻擾得弦歌無法靜心關(guān)注劇情發(fā)展。她有一茬沒一茬的聽著兩個學(xué)生的談話,唇角不自覺微微上揚。
 
  秦箏,六年不見,你竟已走出這么遠……
 
  片尾曲響起,二胡幽揚的前奏如扯斷心弦的利鋸。弦歌四顧左右,幾乎每個觀影的女生手中都拽著紙巾,抽泣落淚。最后一個畫面,秦箏抱著死去的姝女,鏡頭拉遠,只留兩個相依相偎的人影在那片曾經(jīng)留下海誓山盟的花海里,漸漸隱去……
 
  凄哀的女聲適時幽怨吟唱:“花謝花開花滿天,嘆紅塵,落朱顏,天上人間。情如風(fēng),情如煙,琵琶一曲已千年。今生緣,來生緣,滄海桑田。”
 
  歌詞字幕緩緩印出,隨后便是醒目的鳴謝:“S&M傳媒集團。”
 
  Star&Moonlight……
 
  弦歌仰面盯視大屏幕,僵在座位上久久不動,直到場內(nèi)只剩她一人孤零零的坐著,S&M幾個大字化作灰白的幕布。
 
  確是琵琶一曲成千年,未盡千年,已是滄海桑田。
 
  最疼愛她的爸爸,似乎刻在S&M幾個字母下,每次念起,都是一次不滅的怨恨。
 
  “弦歌?!”
 
  葉弦歌剛走出影院,便聽到身后傳來錯愕的驚叫,喊的正是她的名字。她莫名回望,愣了半秒,繼而飛速打量對方,筆挺合裁的灰黑西裝,白色絲巾別致的插在胸前,尾指上綴著碩大的克拉鉆戒。看來,她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過去六年,他過得遠比自己想象的好多了。
 
  “岑叔叔,”她甜甜微笑,站在原地,等來一個夸張的熊抱。
 
  “你什么時候回國的?六年不見,你一點都沒變,還是那么漂亮!像你媽媽!”岑京堂親昵的伸食指在她鼻尖一戳,再度摟得她喘不過氣來。弦歌咳咳窒息,卻不愿推開他的懷抱,這個像爸爸一樣結(jié)實寬厚的懷抱,曾像抱布娃娃一樣摟著她十多年,直到她升初中,對此表示嚴正抗議才作罷。
 
  “剛回來幾天……”
 
  “小鬼,太不象話了!不聲不響就跑回來,也不跟我說一聲!”他松開弦歌,一側(cè)身便看見那幅大型宣傳板,忽而一笑,“一回來就看秦箏?當時如果不是因為你……”
 
  “岑叔叔,”六年前的過往,弦歌已經(jīng)厭倦。她及時打斷岑京堂的話題,退后半步,嘖嘖稱贊,“岑叔叔好帥啊,在哪兒當老板呢?”
 
  岑京堂神情一僵,只瞬間便悄然掩飾,大步從弦歌身旁擦肩而過,“在這兒。”他五指并攏,指著《秦姝》宣傳板。
 
  “電影公司?寰亞很不錯啊。”
 
  “NoNoNo,”岑京堂搖頭,手臂下移,食指化鉤敲在板上,“是這兒。”
 
  “大家好,我叫葉弦歌。”面對一眾新同事,葉弦歌客氣的鞠躬致意,“我是新人,將來在工作上希望大家能多多提點。”
 
  “提點就免了吧。”一個高揚的聲調(diào)怪異插腔,弦歌聞聲望去,訝異側(cè)看對方,不知她想說什么。只見對方勾拳叩在桌面上,短暫的自我介紹后就是單刀直入的直白,“你叫我Mimi就好,我看過你的簡歷,你是圣安德魯斯大學(xué)畢業(yè)的?
 
  若是涼夜已成夢晚間消息,事件落下帷幕,今年不同往年,今年的內(nèi)容,引起了網(wǎng)友熱烈反響。那么高的學(xué)歷干嘛來我們這種默默無聞的雜志社?”
 
  “我往這兒投了簡歷,而社長也給我offer,所以我就來了。”弦歌盯著對方的眼睛,淡淡回應(yīng)。
 
  “給你offer,所以你就來了……”Mimi叱笑,甩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好,那么我們就好好相處吧!”
 
  “別理她。”穿花裙子的白皙女孩湊近弦歌耳邊低語,“我叫楊茗,以后我們就是一個組的搭檔了,歡迎你。”
 
  第一天上午的工作除了日常交接和工作上的交代,再無其他。弦歌與楊茗同在雜志社旗下一個名叫《娛樂八爪魚》的娛樂周刊,內(nèi)容雖不高尚,卻是雜志社銷量最好的一本雜志。
 
  “Mimi本來要調(diào)入我們組,可是因為你的到來,她的夢想泡湯了。”楊茗鼓搗著午飯,與弦歌面對面坐著,說起雜志社中的復(fù)雜人際關(guān)系。
 
  難怪,初次見面,她就像火藥桶似的沖自己一通亂炸。
 
  “你還沒看過我們的雜志吧?”楊茗笑瞇瞇的從身后拿出一本雜志,放在弦歌眼前,“好好看看吧,盡管它沒有莎士比亞高尚。”
 
  弦歌低眸落在雜志封面上,似乎打她踩在這片土地上開始,秦箏就不斷出現(xiàn)在她面前,用各種方式提醒她那段不愿回首的記憶。
 
  “秦箏,你認識嗎?”楊茗見她盯著雜志封面發(fā)呆,巴掌撐開重重打在雜志上,見驚起她的注意,才惡作劇似的笑,“秦箏,Topstar,雜志社里只有性別那欄寫著‘女’,沒有一個不喜歡他的。想跟同事們打好關(guān)系,就從他開始吧。”
 
  “我不認識他……”弦歌錯解楊茗的意思,慌不迭以的否認,反被楊茗嘲笑。
 
  “我就說嘛,你在英國肯定不會關(guān)注國內(nèi)這些娛樂新聞吧?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開始看吧!我敢擔(dān)保,這比莎士比亞有意思。”
 
  弦歌恍然大悟,解脫似的自嘲,“老實說,我從不看莎士比亞。”
 
  “但是從現(xiàn)在開始,你要看《娛樂八爪魚》!”楊茗大笑,反復(fù)拍打著秦箏的“臉”,“幸虧你只是攝影記者,否則明天的記者會可就糟了!”
 
  七八月的太陽毒辣辣的烘烤著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弦歌捧著兩杯檸蜜高舉過肩,在密密麻麻的人流中蛇行,不停對擋路的人說著“借過”。
 
  “你總算回來了!我還擔(dān)心你擠不進來呢!”楊茗一巴掌狠狠拍在她肩上,她手一抖,好不容易順利“運送”到現(xiàn)場的檸蜜潑了半杯,“啊……慘了……”楊茗郁悶的夾著嗓子眼哀嚎。
 
  “我再去買一杯吧,反正時間還早。”弦歌低頭看手表,11點20分,距離簽售會開始還有近1個小時。一貫經(jīng)驗告訴她,這種場合,時間不過是擺設(shè),“我去去就回,你在這兒排隊,有事手機聯(lián)系。”她拇指和尾指伸直,在耳邊做了一個手勢,還沒等楊茗攔她,她已一溜煙埋入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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