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心,珠兒沒事,”蘇天成對著跑過來的王氏道,“我剛剛看過了。”
說話間王氏已經(jīng)奔到蘇明珠身邊,不放心的又檢查了一番,這才放下心來嘴里責(zé)怪道:“真是的,聽見下人說小姐落水了,嚇死娘了。”
蘇明珠聽了娘的責(zé)備,不依的撒嬌,蘇天成笑著哄勸妻女,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一眼那渾身發(fā)抖的女孩兒。
淺淺專注的看著爹爹,暗暗的對自己說,等等,等爹爹看完姐姐,也會來看她的。淺淺想象著爹爹撫摸著她的腦袋,對著她溫和的笑,“淺淺,你有沒有事,哪里不舒服……”
陸航看著蘇天成和王氏寶貝一般的對著蘇明珠噓寒問暖,很奇怪蘇天成怎么能忽略那股目光,那眼中濃濃的期望連他都能清楚的感受到?粗呀(jīng)凍得發(fā)紫的小女孩兒,不禁搖了搖頭,將下人遞給他的袍子蓋在了她身上。
淺淺羨慕的看著蘇明珠,凍的瑟瑟發(fā)抖卻好無所覺,直到身上一暖,她終于抬頭,看見了一個漂亮的小哥哥,那個小哥哥雖然渾身也是濕漉漉的,卻不像她這般狼狽,小哥哥還對著她笑,像娘親和柳媽一樣對著她笑……
“都是她!都是她!”蘇明珠突然指著她叫起來:“她偷看我練功!還說她也是爹爹疼愛的女兒。爹爹最疼愛的女兒是明珠,對不對?”
蘇天成笑著將明珠摟在懷里道:“傻孩子,這還用問嗎?明珠就是爹爹的寶貝啊,誰也比不上的。”
“就是,”蘇明珠在爹爹的懷里高傲的揚了揚頭,沖著已經(jīng)從地上爬起來的淺淺挑釁的笑笑:
“你算什么東西,敢跟我搶爹爹!”
蘇天成這才扭頭看到了淺淺,臉色微沉道:“你在這里干什么?”
“爹……”淺淺小心的叫了一聲,心里卻異常高興,爹爹跟她說話了呢。
“以后不準和明珠搶東西,知道了嗎?”蘇天成對著她警告道。
淺淺有些委屈:“我沒有……”
事情起因(偽更修字)
第二章
她只是溜出莫園,到這里玩耍,卻看見蘇明珠拿著一把小木劍在岸邊揮舞,只覺得十分好看,她就靜靜的站在旁邊,明珠氣喘吁吁的舞完一式,扭頭便看見了她,堡中她倆年齡相當(dāng),蘇明珠看著她眼中羨慕的神色,心中十分得意,便哼了一聲炫耀道:“這可是爹爹親自教我的。”
蘇天成雖然剛到而立之年,但是以為天分極高,再加上七年前意外的突破了紫陽神功的第七重境界,現(xiàn)在在江湖上已經(jīng)算是一代宗師,即使是自己的兒子一開始也只是由蘇家堡的弟子帶著教的,如明珠這樣般一開始就手把手教導(dǎo),便可見蘇天成對她的寵愛程度。
淺淺看著明珠的樣子,心中羨慕,對著她說:“爹爹還沒有教我,等教完了姐姐,便會教我。”
“哼!”蘇明珠瞪了她一眼,道:“爹爹是不會教你的,我是爹爹最疼愛的女兒,你又不是。”
蘇明珠討厭她,很討厭很討厭,猶自記得爹爹唯一的一次拒絕她就是因為她。那是兩年前的一個午后,她正坐在爹爹的肩膀上玩耍,扭頭便看見了站在樹下的她。因為她只有哥哥姐姐,大人們總說她是最小的,她不服氣,看見了那個女孩兒很高興,想要讓她做自己的丫鬟,爹爹明明答應(yīng)了的,可是又出現(xiàn)了一個漂亮的女人把她領(lǐng)走了,她還記得她當(dāng)時向爹爹撒嬌,要她做丫鬟,可是爹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很嚴厲的拒絕她。
她當(dāng)時好難過,可是無論怎樣撒嬌甚至都哭鬧爹爹都沒有松口,還是娘把她抱走,然后不知道為什么娘讓她在床上躺了兩天,最后爹爹重新給她找了個小丫鬟她才下了地。不過自那以后,爹爹再見到她的時候,就不再理睬她了。
后來她才知道,她是她的妹妹,是蘇家堡的三小姐,爹爹也是那一天才知道,那時候她不懂,但是后來才明白,其實她挺可憐的,直到五歲,爹爹都不知道她的存在,下人們也只是按時把吃穿用度送到莫園,即時有個三小姐他們也從來不提。所以說她的三小姐當(dāng)?shù)牟]有多大的意義?墒,她還是不能原諒,爹爹因為她拒絕了她!
淺淺腦中沒有詞語來形容她聽到這句話后的感覺,胸口悶悶的,總之就是不舒服,爹爹不知為什么很少跟她說話,她知道爹爹很疼愛她的這個二姐,可是對著大姐和大哥爹爹也是很好的啊,為什么獨獨不喜歡跟她說話呢?難道是因為她還小,也許等她長到和哥哥姐姐一般大的時候,爹爹就會喜歡她了?嗯,一定是這樣的。淺淺這樣想著,脫口道:“我也是爹爹的女兒,只是我小而已,等我長大了爹爹就會教我了。”
蘇明珠因為出生的時候天顯神跡,堡中的人們都認為她是大福星,堡中的人都快將她視為神明了,蘇天成對她的寵愛更是到了無以復(fù)加的地步,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是她說什么就是什么,還未曾有人敢反駁。聽了淺淺的話,明珠不爽的皺了皺眉道:“爹爹是不會教你的!”
淺淺看著蘇明珠不知為什么倔強勁兒也上來了,回道:“會的,一定會的。”她日日從莫園偷跑出來,守在爹爹去武場的必經(jīng)之路上,就是為了讓爹爹看她一眼,每次看見爹爹摟樓大姐,抱抱二姐,再拍拍大哥,淺淺就想,總有一天,爹爹也會抱抱她,娘說,很多事情她要長大以后就會明白,那么是不是也要等她長的和哥哥姐姐們一樣大的時候,爹爹也會那樣和藹的對她?
“你說什么?”明珠長這么大,還從未有人敢堵她的話,登時就怒了,“好,那么就走著瞧,我現(xiàn)在就去告訴爹爹,讓他永遠不要教你武功!”說罷就要離開。
聽著明珠惡狠狠的語氣,淺淺有些慌了,潛意識里她完全相信,爹爹會聽她的話,那么她就永遠都不能跟爹爹學(xué)武功了?粗K明珠要走,淺淺情急之下拽住了她的袖子,明珠本來氣沖沖的往前走,被淺淺一拽,閃了一下差點摔倒。
“誰讓你碰我的!”明珠朝著淺淺怒吼,憤怒的抓住她的手就朝湖里摔去,這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蘇天成看著她那副委屈樣,喝道:“什么你沒有!以后離明珠遠點!”
淺淺看著她的爹爹沉沉的臉色,一陣冷風(fēng)吹來,凍得她發(fā)顫,弱弱的回道:“知道了,以后會離姐姐遠一點。”
陸航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啼笑皆非,蘇明珠在堡里的跋扈他這兩天是見識過了,誰能從她手里搶東西?即使他沒看見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也知道那個小女孩是無辜的。雖說蘇明珠出生時的異象被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且不論那神跡是真是假,把她慣成這副樣子還真是有點離譜。
那個落水的小女孩既然叫蘇天成爹爹,那么她就是蘇家堡的三小姐蘇淺淺了?墒菬o論他怎么看都沒法和那個外面?zhèn)餮灾械膬瓷駩荷,魔鬼一般的三小姐?lián)系起來。
陸航在淺淺旁邊把她所有的表情盡收眼底,奇怪的是他能很清楚的理解她心中的感受,似乎他也曾這般被人忽略一般,心中突然涌上一股酸澀,陸航使勁壓下心中不舒服的感覺,笑著搖了搖頭,真是莫名其妙,他堂堂陸家莊的少莊主,誰敢忽略他?不過,眼下這個樣子……陸航看了看那個小女孩,剛要說話,就見蘇天成抬起頭來看見了他。
“怎么是陸世侄?”蘇天成一驚,他一聽見下人叫著小姐落水了就急忙沖了過來,一時間光顧著看明珠,他還以為是下人把淺淺救上來的,此時看清是陸航,急忙對著下人道:“快!快!快帶世侄前去更衣!”
陸航看了看臉色已經(jīng)凍的發(fā)紫的淺淺,又看了看蘇天成一副毫不關(guān)心的樣子,暗中嘆了口氣,畢竟這是蘇家堡的家事,他不好插手,最后扭頭看了淺淺一眼,走到她面前將披在她身上的袍子緊了緊,跟著下人走開。
淺淺有些怔愣,看著給自己緊披風(fēng)的少年,不知道該怎么辦,他并不比她高多少,
淺淺一笑竟折妖關(guān)注事態(tài)發(fā)展,追究事件故事,博得人們的關(guān)注,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氣噴在她的臉上,暖暖的……直到陸航走遠,她依然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明珠惡狠狠的瞪著她,他竟然對她那么好?這兩天她找他玩兒,他在爹娘面前總是很乖巧的樣子,背地理卻理都不理她,可是,他竟然給她緊披風(fēng)!她果然很討厭!
之前陸航不理明珠,明珠畢竟只有七歲,小孩子心性,再加上他在堡里幾乎對每個人都是那樣,所以她只是氣過一陣也就拋到腦后了。但是有了對比之后她就不一樣了,因為她長這么大,別人有的她都有,別人沒有的她也有,看了看走遠的陸航,再扭頭看看還在望著他的淺淺,心頭火起,憑什么他對她那么好?
“爹爹,”明珠拽拽蘇天成的袖子。
“嗯?”蘇天成微笑著低頭看著他的寶貝女兒,問道:“什么事?”
“您不能教她武功!”明珠道,既然你有我沒有的,我就要毀了你最想得到的!
淺淺一驚,扭過頭來看著蘇天成,眼中掩飾不了的慌亂和害怕,她并不是執(zhí)著于學(xué)武功,只是她想要有一個和爹爹在一起的借口,是的,她非常,非常的想讓爹爹跟她說說話,哪怕只是拍拍她的肩膀,或者只要對她笑一笑也好啊……
“好的,”蘇天成甚至不問理由,就這樣答應(yīng)了,說罷拉著明珠和王氏一起走遠了。
淺淺只覺得渾身冰冷,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眼中的亮光終于一點點的黯淡下去,她小小的腦袋里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著到底是為什么呢?
“淺淺!”在她陷入黑暗之際,聽到了娘的聲音,有些害怕,壞了,讓娘發(fā)現(xiàn)她跑出來了……
兒時回憶
第三章
“淺淺?淺淺!”
是誰在叫她?哦,對了,是娘親,在蘇家堡,除了娘親沒人會叫她淺淺,柳媽和小雅都叫她三小姐,其他的下人一般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很少跟她說話,爹爹也不曾叫過她的名字,所以一定是娘在叫她。
頭很重很重,眼皮很沉很沉,她使勁的想要睜開眼睛,娘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她不能再讓娘擔(dān)心……
“淺淺,淺淺……”娘竟然哭了?為什么娘會哭?
從她記事起,娘的臉上就一直掛著淡雅的微笑,只有在她五歲那一年偷偷溜出莫園玩兒,回來問娘親要爹爹的時候,娘突然不笑了。
她清楚的記得那一天,娘和柳媽在屋中午睡,她睡不著便瞞著小雅偷偷的溜出了莫園,她那個時候還未曾出過莫園,只是本能的想要出去看看。
那個時候,她以為莫園外面便是娘所說的世界。一邊蹦跳一邊想,娘說的沒錯,外面的世界果然很大很好看?墒悄锖芰w慕外面的世界,為什么卻不出來呢?明明只是一道門的距離,淺淺有些納悶的想著,忽然聽見不遠處咯咯的笑聲傳來。
循著聲音走過去,便看見一個紅衣女孩被架在一個男子的肩膀上飛來飛去。
“爹爹,爹爹!”肩膀上的小女孩高興的大叫。
“好玩兒嗎?明珠。”那男子朗聲笑道。
“好玩兒!好玩兒,爹爹真棒!”
淺淺站在樹后靜靜的看著他們,心中十分羨慕,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還有一個叫做爹爹的人這么好。
“你是誰?”男子肩膀上的小女孩兒突然扭過頭來,對著淺淺的方向說道。
淺淺看了一下周圍,原來自己不覺間已經(jīng)從樹后走了出來,就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我叫淺淺”
“爹爹,讓她做我的丫鬟,陪我玩兒好不好?”女孩兒對著爹爹道。
“好,”那個叫爹爹的人想也不想的答道,然后俯下身子問淺淺:“你是誰家的孩子,你爹爹在蘇家堡是做什么的?”
“你不就是爹爹嗎?”淺淺有些疑惑道,那個叫明珠的小女孩兒明明叫他爹爹啊。
“呃……”蘇天成有些窘迫,縱使他在江湖群雄面前可以滔滔不絕,但是卻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他正想著堡中哪個下人是寡婦呢?卻聽一聲清雅的聲音傳來。
“淺淺!”
淺淺心中一驚,壞了,娘告訴過她很多次不能跑出來,怎么正好就被娘逮到了?慢慢的轉(zhuǎn)過身,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看娘,淺淺心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還好,和平時一樣……
“娘——”淺淺輕輕的叫了一聲。
那個叫爹爹的男人卻變了臉色,“顏兒——”
“老爺,”娘走到淺淺跟前,對著爹爹福了福,臉上依然帶著永遠不變的微笑。
“顏兒,她……”爹爹指著淺淺,有些遲疑。
娘親淡笑著回道:“老爺,淺淺今年也剛好五歲了。”
淺淺眼尖的發(fā)現(xiàn)那個叫爹爹的男人身子晃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穩(wěn)住了,剛剛想張嘴說什么,只聽明珠對著他身后叫道:“娘!”
淺淺一望過去,發(fā)現(xiàn)一個高雅的夫人向這邊走來,爹爹對著娘親道:“帶著淺淺回去吧。”那語氣里不知道包含著什么,總之,淺淺覺得爹爹的語氣怪怪的。
娘依然淡笑著回道:“是!”說罷拉著淺淺向莫園走去。
遠遠的卻聽見明珠童稚的聲音傳來:“娘,我想讓那個小女孩給我當(dāng)丫鬟,好不好?”
“不行!”很堅定的拒絕,淺淺不禁扭過頭去,這是剛才那個溫和的爹爹嗎?可是回頭卻對上了
那個站在爹爹身旁的女人的眼睛,那眼神冷冷的讓她害怕,淺淺一個哆嗦扭過頭來,跟著娘回了莫園。
一回到園子里,娘臉上的笑容就不見了,這是淺淺第一次看見不笑的娘,有些害怕。
“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跑出去!”那是娘親第一次用那么嚴厲的口氣對她。
淺淺嚇得一個哆嗦,沒敢說話,只是覺得娘不笑的時候真的好可怕,那眼里面有一種很濃很濃,很重很重的東西,讓淺淺覺得難過。
淺淺到底還太小,忍了又忍,終于還是開口問道:“娘,我也想要爹爹……”
娘突然發(fā)怒,“好,好,要爹爹是吧,去吧,去吧,以后不要來找娘!去找你的爹爹就行了!”娘一邊說,一邊把她往門外推。
淺淺突然害怕極了,連忙抱住娘的腿放聲大哭:“不要,不要,娘,淺淺錯了,淺淺錯了,淺淺只要娘——”
娘將她推出門外,關(guān)上了房門,她嚇的撕聲痛哭,那時候她真的很害怕,怕娘真的不要她了,她不能沒有娘,她使勁的拍著房門,哭的撕心裂肺,可是娘卻像鐵了心一般不開門,她不知道該做什么,只是不停的嘶喊,不停的拍打房門。直到領(lǐng)例銀的柳媽和小雅回來,才將她拉開,她那個時候已經(jīng)哭的渾身發(fā)麻,抽搐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見房門打開。
淺淺忘不了娘那天的眼睛,通紅通紅的,里面奔騰翻涌的東西讓她覺得悲傷,娘彎下腰將她摟緊,過了很久,輕聲說道:“淺淺,那個人就是你爹爹。如果……如果你想找,就去找吧……”
淺淺還以為娘不要她了,連忙掙扎著抓住娘的手,抽泣著道:“淺淺,淺淺……要娘……要娘……不要爹爹了……”
娘溫柔的將她抱進屋,摟著她坐在床上攤開因為拍打房門而通紅的小手,心疼的道:“不會,淺淺是娘的寶貝,娘永遠都不會不要淺淺,娘錯了,娘不該嚇淺淺的。”
淺淺依然緊緊的抓著娘的手,很害怕娘離開,那之后,淺淺總是緊緊的跟在娘的身后,害怕娘在她看不見的時候離開。
有一天小雅很氣憤的沖進來,對著娘親說:“太過分了!”
娘親問道:“怎么了?”
小雅卻著淺淺沒了聲音,最后娘吩咐她出去玩兒,她雖面上應(yīng)了,但卻害怕她不在的時候娘親離開,她就躲在門外,然后她聽見小雅說:“夫人,她們太過分了,竟然說小姐是什么煞星,二小姐因為接觸了三小姐得了重病,都下不了床了!”
娘親臉上依然笑著,聲音卻有些冷:“讓他們?nèi)フf吧,反正淺淺有我陪著,只要有我在,便不會讓她受一絲的傷害!”
那時的淺淺還小,并不懂小雅在說什么,她只聽懂了娘親的話,娘親不會離開她了,娘親會一直陪著她。
過了一段日子,淺淺就很想念外面的世界,想念爹爹,于是她每天都會偷偷溜出莫園去找爹爹,可是卻再也沒有在娘面前提過要找爹爹的事情。
“淺淺,淺淺,你醒醒!”娘親哽咽的厲害,淺淺使勁撐開眼睛,便看見娘通紅的雙目。
“醒了,醒了!”柳媽高興的驚呼。
淺淺想要伸手抹去娘臉上的淚水,卻發(fā)現(xiàn)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只是愧疚的對著娘道:“娘,對不起……”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很疼,幾乎說不出話來。
莫顏一把抱住淺淺,放聲痛哭起來。淺淺從來不知道娘哭起來這么厲害,哭得她心都痛了,眼淚也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娘抱著她不停的哭,好像要把這五年的淚水全部都補上似的,淺淺看著她哭,自己也忍不住哭,母子兩就這樣相擁著哭泣。直到柳媽也抹著眼淚走上前來,對著莫顏道:“小姐,不要哭了,三小姐剛剛醒來,這樣對身體不好。”
莫顏才勉強止住了哭泣,從淺淺身上起來,輕輕的擦掉她臉上的淚水,對著淺淺柔聲道:“淺淺,娘以前總以為將你圈在這一方天地中安靜的生活到十五歲,娘再把你嫁出去,你雖然不會很快樂,至少能夠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一生,現(xiàn)在想來,是娘錯了,娘太天真,以為只要我默默無聞,你也平凡無奇,便沒有人會注意到我們,你就可以平平安安的長大……”
娘說的話淺淺似懂非懂,因為說不出話來,便輕輕的點頭,莫顏繼續(xù)道:“你五歲那一年,看著你眼中的渴望,突然覺得幸福和快樂于你也是很重要的東西,我雖是你的娘親,卻也沒有權(quán)利掠奪,于是便允你去找你的爹爹……”
原來,自己每天偷偷跑出去的事情娘都知道。
“我原以為不管怎樣,你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我知道你從小性子倔強,不去做定不會甘心,還想著也許能你的執(zhí)著能夠打動他,以后你在蘇家堡也好過些,卻不曾想他如此無情。”
“淺淺,”莫顏俯身認真的看著淺淺,“娘知道你還小,有些事情娘可以教你,但是很多事還是要你自己親身經(jīng)歷才能體會到的,記住,努力之后還得不到的東西,就要放下,這樣才是對自己的救贖,知道了嗎?”
淺淺并不是很懂,但是還是將它牢牢的記在了心里,對著莫顏點點頭。
莫顏又道:“等你傷寒好了以后,娘來交你武功。”
淺淺瞪大眼睛,娘會武功?為什么她從來不知道?
莫顏看著女兒的表情,輕笑一聲,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娘不會武功,但是能交你練,畢竟蘇家堡是武林世家,作為蘇家堡的三小姐,怎么能不會武功?”
遭受羞辱
第四章
是夜開始,淺淺臨睡前總是看見娘親在燈下不停的在寫些什么。大約半個月之后,淺淺的身體已經(jīng)大好,但是她的日子卻過得充實起來。莫顏不再放任她亂跑,每日卯時起床扎馬步,吃過早飯之后,便跟著娘親讀書認字。午飯之后是兩個時辰的自由時間,接著又是扎馬步,娘親還專門在園中謄出一間屋子給她練功。直到戌時吃過晚飯之后才能睡覺。
莫顏不但是一位慈母,更是一位嚴師,教導(dǎo)淺淺一點也不手軟,淺淺每天都累的半死,但每個午后都雷打不動的去武場的必經(jīng)之路上等著她的爹爹,每天午飯之后是蘇天成例行檢查弟子功課的時辰,淺淺就站在路邊等著他來。
她每天都會想像爹爹走過來的時候跟她說話,爹會說什么?她要怎么回答才能讓爹不討厭她?每天看著爹爹遠遠的走來,她都會緊張的期待,但最后總是看著爹爹的背影慢慢在消失在面前,她所期望的從來沒有發(fā)生過,除了每天收到的那一個漠然的眼神,她什么都沒有得到過,但第二天她還是會準時出現(xiàn)在路邊,幾乎是風(fēng)雨無阻。
日復(fù)一日,三年的光陰張牙舞爪的走過,有什么悄悄的改變,比如說淺淺漸漸拔高的個子,明珠日益跋扈的性格,又有什么沒有改變,比如那三年如一日的執(zhí)著,還有那一成不變的淡漠。
淺淺這一日照例等在武場的路邊,爹爹還沒有來,她靜靜的朝著他來的方向站著。
“蘇淺淺,你還來啊?”蘇明珠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身后還跟著幾個少年,淺淺認識他們,他們是爹爹的徒弟,明珠經(jīng)常和他們玩兒在一起,三年來她沒少受他們欺負,因為娘說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不得使用武功。所以她每次都會被他們揍的鼻青臉腫,但依然會執(zhí)著的等著爹爹的背影不見,才會抹抹嘴角的血跡,默默的走回莫園。
淺淺站著沒動,這三年她也摸清了明珠的性格,只要不反駁不頂嘴,等她出完氣之后便會離開。三年的時間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們的拳打腳踢,從一開始的艱難忍受,到現(xiàn)在的習(xí)以為然,沒人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熬過來的。
蘇明珠今天心情很不好,不是一般的不好,是非常非常的不好。也許有人奇怪,像蘇明珠這樣的人,蘇家堡人人都順著她,她爹娘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她還有什么心情不好的?墒瞧褪撬@樣被慣壞的孩子很容易心情不好,天氣不順她的意她會生氣,想看的花沒開她會生氣,將手里的幸福隨手丟棄,總是追求不屬于她的東西。
當(dāng)然天氣不會因為她生氣而變好,鮮花不可能因為她生氣而盛開,明珠不是傻子,所以,也只是自己鬧鬧別扭,找淺淺出一番氣也就好了?墒,今日不同,那個陸家莊的少莊主來了。
想到陸航淡碧色的眸子,棱角分明的臉,蘇明珠覺得臉燙燙的,三年不見,當(dāng)年十二歲的無禮小子已經(jīng)出落的身長玉立,初顯風(fēng)華,那唇邊的一縷笑意,不知為什么讓她的心怦怦直跳。
可是……蘇明珠捏了捏拳頭,胸腔里怒火升騰,他竟然沒有在她的身上停留哪怕是片刻,她雖然只有十歲,但是爹爹的弟子里,哪個少年不是盯著的她移不開眼?他竟然只是在見禮的時候看了她一眼,便再也沒有理她。怎能不叫她生氣!
此刻見淺淺默不作聲便覺得她是看不起她,不想理她,其實淺淺確實是這樣想的,只是她這樣的大小姐永遠認為自己比人高一等,從來沒有想過誰敢看不起她。然而在陸航對她不理不睬之后,她發(fā)現(xiàn)真真有人不屑于和她說話,那么是不是蘇淺淺對她的不理不睬也是看不起她呢?那樣一想,更是生氣。